封逸讲完，低头沉默。
刘川也只是抽着闷烟，他此刻也不想说话，或者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？
就这样，两人在紧张的空气中相对无言，继续僵持着.....
过了好半天。
封逸才带着看似后悔的表情又继续说到。
“或许我当时去了，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吧？”
最后一个“吧”字是带着些许的无奈！也是无尽的遗憾。就连旁人都能听得出封逸最后这话充满了悔恨。
但这悔意是真是假？或许连他本人也分不清了。
刘川望着这位昔日的挚友，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陷入了这种畸形感情旋涡。
对于老友这聪颖过人的头脑，竟然要用在这种事上，他的眼里散出同情，更多的是遗憾。
他甚至感到很难过！
这不止是对封逸的遭遇，也有对王倩三人的结局。
现在事情已然明朗，刘川想要的答案也终于清楚了。
如他所料，封逸的确在他猜想的几个人当中，只是这原因却让他意难平，堵得难受，又无能为力。
封逸虽然有错，但他并没有杀过一个人，其他三人虽然违背道德，但罪不至死。
这场血案便是封逸出于私心，为了惩罚，或者说是报复而从侧面怂恿了受害者，导致了受害者犯下了滔天大罪，也葬送了自己的性命。
他锁紧了眉头，无奈的苦笑，心里无尽感慨：有些真相，确实是不知道的更好!
话已至此，仿佛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望着陷入沉思的刘川，封逸向他伸出双手，一副等着戴手铐的姿态。
“还不准备抓我吗？”
“呋！”刘川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哼，像是在嘲笑自己，又像是讽刺封逸？他再次认真的注视着封逸的眼睛！郑重的问到。
“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“我犯了罪，就应该受到应有的制裁！”封逸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“可我不这么认为！从理论上讲你这不叫犯罪，你只是犯了大错！你不懊恼给自己贴上一个变态、猥琐、渣男的标签吗？”
“有什么不对吗？我本就是这样的人。”封逸满脸的无所谓。
“你不是这样的人，我了解！”
“是吗？那你可看错人了！”
隐约感觉刘川话里有话，封逸脸颊不自主的抽动。
他最喜欢在不经意间给人下套，这一点，作为挚友，自己太了解了。
看样子他似乎心态平静了许多，难道对之前的阐述有所怀疑？
不，不会的！
这天衣无缝的自白，怎么可能识破？
退一万步讲，即使识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。
毕竟这些内容90%都是真的，只是不完整而已。
“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明白！”
“说吧！”我会让你彻底想通的——封逸暗想
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战，在他眼里，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难关了。
“之前在这外围的监控看到，30号那天下午接近2点的时候，张强一个人站在那，似乎在与谁对话，停留了片刻才突然离开的。”
刘川指了指前面不算太远的位置，旁边正好停着几辆共享单车和电动自行车。
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，可能是遇到熟人唠嗑两句。”封逸心里一震。
——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，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周洋说的那个传话人，没想到刘川已经查到这一步了？
不由得暗自庆幸：还好提前过来“自首”。否则刘川下一步就会查到周洋那去，到时候就黔驴技穷了。
他拼命的调整好状态，不让敏锐的刘川看出一二。
“那不重要，只要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就行！”
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刘川舔舔嘴唇，扔掉了还在燃烧的烟头。
伸手去摸烟，结果盒子里已经空无一物。封逸慢慢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了他。
“还要吗？凑合抽吧。”
“不过，你居然会抽烟？”刘川接过香烟，眼里充满疑惑。
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？”
刘川将烟点上，随即递还给封逸，但被他拒绝了。
“你留着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
停顿了片刻，话题继续。
刘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。
“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“对，就是这样，只要不影响我的计划就行。”
封逸故意摆出一副恶人的脸色。
“那女人就是活该！谁让她玩我呢？别人怎么对我，我就怎么对别人！”
他故意扯开话题，暂时打消了刘川的疑虑。
“像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，即使我不出面，也保不准没有其他人来收拾！”
他继续歪着嘴咒骂，扮演那副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嘴脸！
刘川不理解他为何会做到这种地步？
“所以你就甘愿当这个恶人吗？”
“对不起刘警官！让您失望了！我本就是个恶人！”
“我认识的封逸不是这样，他是个善良的人，即使性格不再开朗，但也是不折不扣的好人。”
封逸嘲笑刘川。
“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以为的那样吗？”
此话一出，刘川也哑口无言。他只能无助地望着自己的老友。
“我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......“
“我本就不该活到这个世上，或许早在十五年前就该......”
“真的就这样自甘堕落吗？”知道他即将说的话会让人难受，刘川厉声打断了封逸的话，愤怒中带着遗憾！
“难道你母亲当年让你活下来也有错吗？”
“她的目的就是让你好好活着，不求出人头地，也愿你能快乐幸福！”
“你如今堕落成这样？你对得起她？对得起你自己吗......”
“你以为你很懂吗？你以为你很高尚吗？不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，对人指手画脚来评判是非公道。”
封逸歇斯底里的咆哮，激动的抓起刘川的衣领，与他面对面对视。
刘川的脸颊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咆哮的热气，甚至还伴随着少量口水。
在车里的陈超眼看自己的上司有危险，立马朝这边冲了过来。
“别过来！”
刘川大声呵斥，朝下属摆了摆手。
“可是....头儿....”陈超还是无奈的停在了两人一步之遥的距离。
刘川并没有抵抗，也许封逸说的没错，自己确实是什么都不懂。
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当初没能将挚友拉回所谓的正轨；也不明白为什么将他的家庭逼入绝境？
为什么这样认为？
当初一起上门讨债的有他的父亲，所以到头来这场悲剧的导火索，也与自己的家人脱不了关系。
正因为这种潜在意识的愧疚，所以自己也一直未能及时对封逸敞开心扉，因为他怕，怕失去这位挚友。
正是自己这样的一厢情愿，或者说自以为是更恰当些。才导致封逸在失去双亲后，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来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。
而自己却懦弱的逃避现实，远远的离他而去。如今他就算要揍自己一顿也无所谓吧！也算是对封逸的补偿。
呵！这哪算得上啊？刘川在心底嘲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