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死在这里？”
莫言琛没有让她把话说完，打断道。
“我是说如果。”
莫言琛曲着一条腿，一手搭在了膝盖上，说道：
“没有如果，而这种时候更不是谈如果的时候。”
“林心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，以她的性格，肯定不会放过我吧。”
陈沫沫靠着身后的墙，后脑勺磕在墙壁上，望着那旋转的排气扇，弥喃道。
“为什么这么肯定外面的人就是林心的人？”
“不是她还能是谁？”
“莫家的人，贵族其他人，或者……”莫言琛说着，朝着她看了过来：“陈家的人。”
陈沫沫心里一惊。
“其实，我一直想问你，你这次带我逃出来，是你个人的行为？还是你父母让你这么做的？”
“为，什么这么问？”陈沫沫有些哑然道。
“我们认识有十多年了吧。虽然我不是特别了解你，可我也知道，你把你的父母，把陈家看的很重要。
他们在你心里，甚至你比自己更重要。”
莫言琛朝着她看了一眼，继而垂了垂眸，他看着手电筒那光影里飞舞的尘埃精灵，忽而在想：
猎人知道自己猎物跑了的第一时间，是担心猎物的安危？还是在想着怎么把猎物抓回来好好鞭打？
“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父母的策划，为了让我能够真的跟你走，那必然你是要跟我在一起的。
他们想要我死，要你牺牲在这场局里，想来，你定也不会拒绝。”
陈沫沫的神情有片刻的凝固，她忽而觉得，眼前的男子有些不认识：
“所以，你觉得，我带你逃亡的这场计谋，是我父母设定的局吗？”
“不是吗？”莫言琛嘴里反问着，可语气却十分肯定。
“难道，你就从没有想过，我是因为爱你吗？”
莫言琛轻笑了一声，看向陈沫沫：“真正的爱，是你爱这个人，而不是爱他身上的砝码。”
在林心还没有回来之前，你比任何人都有机会将我留在你身边，可你没有……”
“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没能在一起吗？因为我们都在这其中计较得失。”
听着莫言琛的这些话，陈沫沫红了眼眶，她声音有些更咽又带上了几分委屈：
“如果你是我，你就知道我在这其中有多煎熬了。”
她指着自己胸口：“如果我有林心那样的权势，莫言琛，你觉得我会等到今时今日吗？”
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。”莫言琛有些无语道：“我没有任何责备你的意思，我是想说，有些喜欢你只是在脑海里觉得你很爱他，但其实，并没有。”
“你不是我，你凭什么否定我对你的爱？”
看到陈沫沫掉眼泪的那一刻，莫言琛彻底闭上了嘴巴。
好吧，他错了。
为什么要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呢？
陈沫沫抬手擦了擦眼泪，说道：“说来说去，说到底，是因为你喜欢上她了，对吗？”
莫言琛摸着手腕，突然觉得好不习惯，他点头，没有任何迟疑道：
“是，我爱上了她。”
陈沫沫如鲠在喉，心中似有无数的酸楚与不理解在脑袋里飞驰而过：
“她曾经那样对你，如今又把你当成玩物，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莫言琛看着唯一可以看向外面的排气扇，低喃道：
“大概就是命中有此一劫吧。”
大概是囚人亦囚心吧。
明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，可听到对方亲口回答时，她的心还是痛了。
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，轻呼着平缓着自己的情绪，问道：
“那你，有没有喜欢过我？”
“这个问题我曾问过自己很多遍。”莫言琛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是喜欢你的，可我后来发现……”
“好了，不要再说了。”陈沫沫忽而开口打断道：“我不想知道了。”
莫言琛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，看到她哭，他没有那种心撕裂肺的感觉。
可他看到林心会。
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看到别人哭会这么这么难受与心疼。
会这么的不知所措。
那一天，他忽而明白自己对于陈沫沫那种以为的“喜欢”是什么了。
是因为她很像曾禾禾。
她对他的照顾与关心，就像是在弥补他在曾禾禾身上得不到的东西，所以，他依赖这种感觉。
但这不是喜欢，更不是爱。
莫言琛感受到了冷气，气温正在极速的降低，他估摸了一下时间，应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。
“陈沫沫，其实我想说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，其他人无权剥夺。
我知道你爱你的父母，但他们把你当成棋子一样抛弃的时候，为什么还要甘愿赴死呢？”
陈沫沫眼神有些空洞，她将自己抱的更紧了：“因为我别无选择。”
“我其实，很羡慕林心，有一个宠她的哥哥，有一个给她摆平任何事外公，她可以任性妄为的做任何事。
可以逃课，可以爬墙，可以去摘鸟窝，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男孩子的手，可以疯一样在全校面前大胆表白。”
“她像一簇烈阳，让人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去仰视，忍不住想要去追寻。”
是啊，那个时候的林大小姐，谁不羡慕呢？
可又有几人，经历过她小时候受过的磨难。
他觉得，这是上帝应该给她的补偿。
莫言琛在陈沫沫的眼眸里看到了向往，他一直以为陈沫沫是不屑林心那种人的。
“你也可以。打破束缚只需要改变自身。”
陈沫沫摇了摇头：“我不行，我无法自私的只为自己而活。”
“那不是自私。”莫言琛辩解道：“那只是选择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。”
“真想知道林心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。”陈沫沫撇了撇嘴道，不由吸了吸鼻子，她似突然才发现，环顾了一下四周，说道：
“怎么感觉好冷啊？”
“有人把冷气打开了。”
“言琛，你在坚持一会，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。”
陈沫沫有片刻得慌了，就算她没有学过医，可心里也明白，以这样的低温持续下去。
不出一个时辰，必死无疑。
死亡真正到来的那一刻，谁的心里不曾慌张过？
莫言琛：“陈沫沫，没人会来救我们，我们要是自己不想办法出去，就会死在这里。”
陈沫沫冷的牙齿都在打架的道：“言琛，你相信我，会有人来的，我们别坐着。赶紧站起来跑起来。”
陈沫沫说着站了起来，只是还没跑，手臂就被人拉着住：
“虽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你策划的还是你父亲策划的，但我告诉你，根本不会有人来！
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愿去死。
但我，
不想，也不能死在这里。”